第伍拾玖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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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伍拾玖章
兩年後
潛州地處西南，四面環山，氣候不比東部的豐城，這裏一年四季大多被霧霾籠罩，今日卻難得一見的出了太陽。
巷子裏家家戶戶都曬起了被子，花花綠綠的掛在自家窗口墻頭，倒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。
一片艷麗的色彩中，翩然走出一個素凈的身影，米色的旗袍上點綴著嫣粉色的百合花圖案，搖曳的裙擺間仿佛散發出怡人香氣。
“大小姐。”等在車邊的祝梓堯上前一步打開了車門。
賀念清微笑頷首，坐在了車上。
“去佳音百貨。”
車子緩緩啟動，行駛在高地起伏的街道上。
潛州雖然地處山間盆地，但地勢的起伏卻很大，很多地方車子開不上去，全靠兩條腿。
賀念清將目光望向遠處的青山，兩年的時間，一切仿佛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，她自己都不曾想到，自己會遠離故土，在這一待就是整整兩年。
當初大多數人來潛州的時候，只是覺得是暫時逃難避險，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，卻不曾想這場戰爭曠日持久，按照外界傳聞的說法，恐怕還要持續很長時間。
唯一值得慶幸的是，她在這裏又遇到了曾經的好友孫佳婷，她從師專畢業後也隨家人來了潛州，兩人在一次豐城故友酒會上相見，那時的孫佳婷剛剛結婚，正打算與先生一起開辦一間百貨公司，賀念清倒是沒有想到，以前一直立志教書育人的孫佳婷，嫁人以後竟然也會甘心放棄自己的理想，做起生意來。
可她自己還不是一樣，中斷了學業，硬生生地逼著自己撐起了整個盛家。
如今由她牽線，盛家成了佳音百貨最主要的供貨商，經過賀念清的不斷努力，盛家在潛州又重現昔日榮光。
今日便是佳音百貨開業的日子，這大街上一派繁榮景象，倒是可以讓人暫時忘記千裏之外仍在激戰的慘烈。
“大小姐，前面交通管制了，我要繞路過去，不過時間應該來得及。”祝梓堯的聲音在車廂內想起，賀念清收回思緒，將目光收回。
“好，前面又出什麽事了？”
潛州本是一個一座邊陲小鎮，只因地勢險要，引來大批從東南沿海逃難過來的人群，原本狹窄的街道變得擁擠異常，治安也很差。
街上隔三差五就要道路交通管制，不外乎就是有學生上街抗議，或是有人暗殺、幫派火並之類的，時間長了，賀念清也就習慣了，都已經養成了提前一些時間出門的習慣，就是為繞路留出足夠的時間。
“好像是出現了槍擊事件。”
祝梓堯冷靜地轉動方向盤，調轉方向。
這些年他一直留在賀念清身邊，一方面是徐兆源授意的，另一方面他自己早已無親無故，去到哪裏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。
“你家的小寶是不是快要辦滿月酒了？”賀念清問道。
去年祝梓堯在潛州成了家，女方是盛家公司裏的一名女秘書，上個月，他做了爸爸，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。
“是的，下周在得月樓，這幾天我正在準備請柬呢。”
提起家裏的小寶貝，祝梓堯臉上難得露出笑容，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。
“那今天你把我送過去以後就早點收工回家吧，我自己回去就好了。”
“這怎麽可以，如今外面更加不太平了，您一個人回去不安全。”祝梓堯拒絕道。
“那今晚你早點收工回去，總可以了吧。”賀念清只覺得無奈又有些好笑，這個祝梓堯哪都好，就是有時候太一根筋了。過了這麽久，她早已把他當成半個親人看待。
“好。”
……
開業典禮後的酒會上，賀念清游刃有餘地應付著各類人物，孫佳婷作為老板娘，自然是沒有太多時間陪她，應酬完一圈後，她便找了個不起眼兒的角落坐下來，想著等下要早點回去，答應了祝梓堯要早點收工的。
連賀念清自己都不敢相信，曾經那個不谙世事的女孩，會在這兩年時間裏也逐漸能夠獨當一面了。
回想才剛剛來到潛州的時候，盛家那幾個叔伯還不死心，想趁著老夫人病重，和時局動蕩，勾結當地幫會，想要將盛家產業分而食之。
是老夫人三顧茅廬力挺她出來主持局面，在幾個忠心耿耿的企業元老的協助下，總算是保住了盛家的家業不至於四分五裂，又經過她的悉心經營，產業不斷擴大到其他領域，盛家才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恢覆了昔日的榮光。
可外人只見得到她表明的風光，卻不知她的辛苦。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頭學起，一舉一動都會被無數雙眼睛盯著，面對著質疑和嘲諷，也只能默默忍下。
“盛太太，好久不見。”
一聲寒暄將賀念清從回憶中拉回現實，她擡頭看去，眼前站著的男人似乎有點眼熟，但應該不是她來潛州後認識的，倒像是很久沒見過，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。
“不好意思，請問您是？”
雖然有些尷尬，但賀念清還是硬著頭皮問道。
“果然，你是不記得我了，難怪我當年向你告白失敗了呢。”
那男人從名片夾中掏出一張名片，雙手遞過去，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。
“吳義同……”
看著名片上的名字，賀念清想起來了，他是自己中學時的同學，還曾經一起出演過話劇，在新年舞會上對她表白，被直接拒絕了。
兩個人畢業之後就沒有再聯系過，聽說他去了東洋留學，這些年也沒有其他的消息了。
賀念清看了看名片上的職務，將那張設計精美的名片從桌上推了回去。
“其實，我覺得我們也沒有再重新認識的必要了。”
“這麽多年不見了，沒想到你變化這麽大，不過，還是嫁給了盛羽堂，你們的感情可真堅固，難怪你當年那麽堅定地拒絕了我……”
吳義同絲毫沒在意她的拒絕，自顧自地說道。
“夠了，你不要再說了。”
他還想繼續說下去，卻被賀念清冷冷地打斷，“如果你來找我就是要說這些的話，那不好意思，你不走，我可要先走一步了。”
吳義同笑了笑，“你這性格真的是一點沒變，還是那個暴脾氣，咱們說正事，我找你的確有事，只是我怕我講了以後，你會恨我。”
“那你就別說。”
“是關於盛羽堂的，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的。”
吳義同拿起酒杯喝了口酒，賣起了關子。
“如果你是想來挑撥我們夫妻之間關系的，那我勸你還是省省吧。”
“你也太小瞧我了，我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吃回頭草的人，我只是覺得你對你的枕邊人還不夠了解。”
賀念清心裏雖然有些急，但表面上卻強裝鎮定。
“你不說就算了，我可沒時間在這兒陪你打啞謎。”
“你恐怕還不知道盛羽堂現在在幹什麽吧？”
“他自然是想要盡快建好化肥廠。”
“問題就出在這個化肥廠裏，他現在不想生產化肥，而是想要生產硝酸銨。”
賀念清楞了一下，她知道那是非常重要的軍需物資。
“你這都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，連我都不知道，你覺得可信嗎？”
“可信不可信，你回去親自問問盛羽堂不就知道答案了嗎？你也好好勸勸他，別一天到晚光想著幹這種危險的事，他已經被大和商會給盯上了，除非與我們合作，不然，只有死路一條。”
吳義同用雙手指尖夾起桌上的名片，“你剛才也看到了，我現在是大和商會的翻譯，不管你對我有多麽的不屑，但事實就是如此，擺在你眼前的事，你不想承認也不行，我的消息絕對準確。你有這時間在這兒否定我，倒不如回家去好好想想該怎麽勸他棄暗投明。”
賀念清的身體開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，她一向不去關註盛羽堂都在做些什麽，因為很多事情，盛羽堂從來不講，即便是講了她也聽不懂。
她只知道，在大是大非面前，盛羽堂一向頭腦清醒，什麽該做，什麽不該做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只是，賀念清現在才意識到，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，恐怕整件事情都不在她的預料和掌控之中。
“你可能還不知道，其實我們早就派了許多人去勸過盛羽堂，可惜他太固執了，軟硬都不吃，我是看在老同學的份兒上，才過來跟你講一聲的，別到時候他哪天遭遇不測，橫屍街頭了，你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，心裏一點準備都沒有。”
一支舞曲演奏完畢，舞池中的人群漸漸散開，開始重新尋找舞伴，有人朝他們這邊看過來，吳義同便不再繼續說下去。
“好了，你的話已經帶到了，你也好回去交差了。”
沈默了好一會兒，直到下一首舞曲響起，賀念清才開口。
她的臉上平靜如水，聲音也聽不出什麽情緒，這反而讓吳義同感覺有些怕。
賀念清起身，徑直走向大門口，與孫佳婷告別，然後提前離場。
因為之前跟祝梓堯講過今天要讓他早點收工，賀念清沒有再去公司，便回了家。
洗去一天的疲憊，躺在床上，賀念清這才覺得此刻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。
面前的墻上，是一幅結婚照。
照片中的她，身穿白色的曳地婚紗，手上捧著玫瑰花球，站在她身邊的男人，一身西裝，正微微轉頭對著她笑。
那是他們在寧城舉行婚禮很匆忙，都沒來得及拍結婚照，這張照片，還是兩人在潛州相聚以後去補拍的。
目光轉向窗外，賀念清便想起初到潛州時的情景。
那時她剛剛在潛州安頓下來，日日憂心盛羽堂在寧城的情況，再加上要學著處理生意上的事情，一時間壓力過大，每日食欲不佳，整個人不但瘦了許多，精神也差了不少。
好在一切都過去了，總算是苦盡甘來。
賀念清收回思緒，對著照片裏的他笑了笑，輕輕地說了聲，“晚安。”
然後，她關掉了床頭燈，一室黑暗，眼前沒了他的笑臉。
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日日夜夜，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，明明夏天還沒過去，可一個人的夜難免會覺得清冷。
白天的勞累讓身體疲憊不堪，賀念清緩緩地進入了夢鄉。
半睡半醒間，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，耳邊傳來吱呀的開門聲，和隱約的流水聲。
實在太累了，賀念清擡了下眼皮，仍是一片漆黑，她翻了個身，只當自己是在做夢，便再次睡去。
直到被子被掀開，突如其來的涼意讓她瞬間清醒，黑暗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俯下來，她摸出枕頭下的手、槍，直抵在那人的胸口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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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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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片艷麗的色彩中，翩然走出一個素凈的身影，米色的旗袍上點綴著嫣粉色的百合花圖案，搖曳的裙擺間仿佛散發出怡人香氣。
“大小姐。”等在車邊的祝梓堯上前一步打開了車門。
賀念清微笑頷首，坐在了車上。
“去佳音百貨。”
車子緩緩啟動，行駛在高地起伏的街道上。
潛州雖然地處山間盆地，但地勢的起伏卻很大，很多地方車子開不上去，全靠兩條腿。
賀念清將目光望向遠處的青山，兩年的時間，一切仿佛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，她自己都不曾想到，自己會遠離故土，在這一待就是整整兩年。
當初大多數人來潛州的時候，只是覺得是暫時逃難避險，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，卻不曾想這場戰爭曠日持久，按照外界傳聞的說法，恐怕還要持續很長時間。
唯一值得慶幸的是，她在這裏又遇到了曾經的好友孫佳婷，她從師專畢業後也隨家人來了潛州，兩人在一次豐城故友酒會上相見，那時的孫佳婷剛剛結婚，正打算與先生一起開辦一間百貨公司，賀念清倒是沒有想到，以前一直立志教書育人的孫佳婷，嫁人以後竟然也會甘心放棄自己的理想，做起生意來。
可她自己還不是一樣，中斷了學業，硬生生地逼著自己撐起了整個盛家。
如今由她牽線，盛家成了佳音百貨最主要的供貨商，經過賀念清的不斷努力，盛家在潛州又重現昔日榮光。
今日便是佳音百貨開業的日子，這大街上一派繁榮景象，倒是可以讓人暫時忘記千裏之外仍在激戰的慘烈。
“大小姐，前面交通管制了，我要繞路過去，不過時間應該來得及。”祝梓堯的聲音在車廂內想起，賀念清收回思緒，將目光收回。
“好，前面又出什麽事了？”
潛州本是一個一座邊陲小鎮，只因地勢險要，引來大批從東南沿海逃難過來的人群，原本狹窄的街道變得擁擠異常，治安也很差。
街上隔三差五就要道路交通管制，不外乎就是有學生上街抗議，或是有人暗殺、幫派火並之類的，時間長了，賀念清也就習慣了，都已經養成了提前一些時間出門的習慣，就是為繞路留出足夠的時間。
“好像是出現了槍擊事件。”
祝梓堯冷靜地轉動方向盤，調轉方向。
這些年他一直留在賀念清身邊，一方面是徐兆源授意的，另一方面他自己早已無親無故，去到哪裏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。
“你家的小寶是不是快要辦滿月酒了？”賀念清問道。
去年祝梓堯在潛州成了家，女方是盛家公司裏的一名女秘書，上個月，他做了爸爸，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。
“是的，下周在得月樓，這幾天我正在準備請柬呢。”
提起家裏的小寶貝，祝梓堯臉上難得露出笑容，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。
“那今天你把我送過去以後就早點收工回家吧，我自己回去就好了。”
“這怎麽可以，如今外面更加不太平了，您一個人回去不安全。”祝梓堯拒絕道。
“那今晚你早點收工回去，總可以了吧。”賀念清只覺得無奈又有些好笑，這個祝梓堯哪都好，就是有時候太一根筋了。過了這麽久，她早已把他當成半個親人看待。
“好。”
……
開業典禮後的酒會上，賀念清游刃有餘地應付著各類人物，孫佳婷作為老板娘，自然是沒有太多時間陪她，應酬完一圈後，她便找了個不起眼兒的角落坐下來，想著等下要早點回去，答應了祝梓堯要早點收工的。
連賀念清自己都不敢相信，曾經那個不谙世事的女孩，會在這兩年時間裏也逐漸能夠獨當一面了。
回想才剛剛來到潛州的時候，盛家那幾個叔伯還不死心，想趁著老夫人病重，和時局動蕩，勾結當地幫會，想要將盛家產業分而食之。
是老夫人三顧茅廬力挺她出來主持局面，在幾個忠心耿耿的企業元老的協助下，總算是保住了盛家的家業不至於四分五裂，又經過她的悉心經營，產業不斷擴大到其他領域，盛家才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恢覆了昔日的榮光。
可外人只見得到她表明的風光，卻不知她的辛苦。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頭學起，一舉一動都會被無數雙眼睛盯著，面對著質疑和嘲諷，也只能默默忍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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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聲寒暄將賀念清從回憶中拉回現實，她擡頭看去，眼前站著的男人似乎有點眼熟，但應該不是她來潛州後認識的，倒像是很久沒見過，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。
“不好意思，請問您是？”
雖然有些尷尬，但賀念清還是硬著頭皮問道。
“果然，你是不記得我了，難怪我當年向你告白失敗了呢。”
那男人從名片夾中掏出一張名片，雙手遞過去，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。
“吳義同……”
看著名片上的名字，賀念清想起來了，他是自己中學時的同學，還曾經一起出演過話劇，在新年舞會上對她表白，被直接拒絕了。
兩個人畢業之後就沒有再聯系過，聽說他去了東洋留學，這些年也沒有其他的消息了。
賀念清看了看名片上的職務，將那張設計精美的名片從桌上推了回去。
“其實，我覺得我們也沒有再重新認識的必要了。”
“這麽多年不見了，沒想到你變化這麽大，不過，還是嫁給了盛羽堂，你們的感情可真堅固，難怪你當年那麽堅定地拒絕了我……”
吳義同絲毫沒在意她的拒絕，自顧自地說道。
“夠了，你不要再說了。”
他還想繼續說下去，卻被賀念清冷冷地打斷，“如果你來找我就是要說這些的話，那不好意思，你不走，我可要先走一步了。”
吳義同笑了笑，“你這性格真的是一點沒變，還是那個暴脾氣，咱們說正事，我找你的確有事，只是我怕我講了以後，你會恨我。”
“那你就別說。”
“是關於盛羽堂的，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的。”
吳義同拿起酒杯喝了口酒，賣起了關子。
“如果你是想來挑撥我們夫妻之間關系的，那我勸你還是省省吧。”
“你也太小瞧我了，我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吃回頭草的人，我只是覺得你對你的枕邊人還不夠了解。”
賀念清心裏雖然有些急，但表面上卻強裝鎮定。
“你不說就算了，我可沒時間在這兒陪你打啞謎。”
“你恐怕還不知道盛羽堂現在在幹什麽吧？”
“他自然是想要盡快建好化肥廠。”
“問題就出在這個化肥廠裏，他現在不想生產化肥，而是想要生產硝酸銨。”
賀念清楞了一下，她知道那是非常重要的軍需物資。
“你這都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，連我都不知道，你覺得可信嗎？”
“可信不可信，你回去親自問問盛羽堂不就知道答案了嗎？你也好好勸勸他，別一天到晚光想著幹這種危險的事，他已經被大和商會給盯上了，除非與我們合作，不然，只有死路一條。”
吳義同用雙手指尖夾起桌上的名片，“你剛才也看到了，我現在是大和商會的翻譯，不管你對我有多麽的不屑，但事實就是如此，擺在你眼前的事，你不想承認也不行，我的消息絕對準確。你有這時間在這兒否定我，倒不如回家去好好想想該怎麽勸他棄暗投明。”
賀念清的身體開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，她一向不去關註盛羽堂都在做些什麽，因為很多事情，盛羽堂從來不講，即便是講了她也聽不懂。
她只知道，在大是大非面前，盛羽堂一向頭腦清醒，什麽該做，什麽不該做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只是，賀念清現在才意識到，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，恐怕整件事情都不在她的預料和掌控之中。
“你可能還不知道，其實我們早就派了許多人去勸過盛羽堂，可惜他太固執了，軟硬都不吃，我是看在老同學的份兒上，才過來跟你講一聲的，別到時候他哪天遭遇不測，橫屍街頭了，你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，心裏一點準備都沒有。”
一支舞曲演奏完畢，舞池中的人群漸漸散開，開始重新尋找舞伴，有人朝他們這邊看過來，吳義同便不再繼續說下去。
“好了，你的話已經帶到了，你也好回去交差了。”
沈默了好一會兒，直到下一首舞曲響起，賀念清才開口。
她的臉上平靜如水，聲音也聽不出什麽情緒，這反而讓吳義同感覺有些怕。
賀念清起身，徑直走向大門口，與孫佳婷告別，然後提前離場。
因為之前跟祝梓堯講過今天要讓他早點收工，賀念清沒有再去公司，便回了家。
洗去一天的疲憊，躺在床上，賀念清這才覺得此刻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。
面前的墻上，是一幅結婚照。
照片中的她，身穿白色的曳地婚紗，手上捧著玫瑰花球，站在她身邊的男人，一身西裝，正微微轉頭對著她笑。
那是他們在寧城舉行婚禮很匆忙，都沒來得及拍結婚照，這張照片，還是兩人在潛州相聚以後去補拍的。
目光轉向窗外，賀念清便想起初到潛州時的情景。
那時她剛剛在潛州安頓下來，日日憂心盛羽堂在寧城的情況，再加上要學著處理生意上的事情，一時間壓力過大，每日食欲不佳，整個人不但瘦了許多，精神也差了不少。
好在一切都過去了，總算是苦盡甘來。
賀念清收回思緒，對著照片裏的他笑了笑，輕輕地說了聲，“晚安。”
然後，她關掉了床頭燈，一室黑暗，眼前沒了他的笑臉。
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日日夜夜，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，明明夏天還沒過去，可一個人的夜難免會覺得清冷。
白天的勞累讓身體疲憊不堪，賀念清緩緩地進入了夢鄉。
半睡半醒間，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，耳邊傳來吱呀的開門聲，和隱約的流水聲。
實在太累了，賀念清擡了下眼皮，仍是一片漆黑，她翻了個身，只當自己是在做夢，便再次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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